【豹冬】所有阳光扑向雪（小甜饼/一发完）-L

瓦坎达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非洲国度。

它繁荣、纯粹、质朴、别具风情。

也是唯一一个接纳并善待“冬日战士”的国度。

正文：

01.

清晨，Bucky是被屋角里的窸窣声惊醒的。他睁开眼，看见窗缝里透着微白的亮光。身旁的枕头是空的，T’Challa醒得比他早。

Bucky赶忙掀开毯子，翻身爬起来，匆匆地捋了捋脑后的卷发，将压在枕边的罩袍拽出来披在肩上。他有些懊丧，明明临睡前都拿定了主意要早起，不想还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。这是他旅居种植园的第一晚，即便已经了解过瓦坎达的待客之道，部落居民的热情还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。他不愿给他们留下懒散拖沓的坏印象。

门帘扑簌簌地响了两三声，Bucky一边摸索着腰间的系带，一边扭头朝门边看去。那块轻盈的布料被风带起一个角，院落里，几个孩子嬉笑着跑走了，像是一群活泼机灵的小斑羚。

“White wolf！”他们蹦蹦跳跳地喊道。

Bucky将叠好的毯子搁在床尾，不自觉地牵起了嘴角。这群孩子好奇心旺盛，甚至趁T’Challa外出的时候，壮着胆子溜进房里偷偷探看，实在是叫人啼笑皆非。这倒怪不得他们，瓦坎达与世隔绝，纵使是阅历丰富的部落长老，一辈子也见不到几个拥有白皙肤色的外族人，何况是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。他们对Bucky的相貌啧啧称奇，但绝无半分恶意。

穿戴妥当后，Bucky走进院子里。他环顾四周，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。

院子里静悄悄的，没有人。一只圆圆的泥盆摆在院落中央，盛着昨晚篝火下残留的灰烬，显得有些冷清。早晨的空气也是冷的，混杂着大合欢树的松香味儿，嗅起来煞是清爽。但这并不会持续太久。至多两小时后，阿非利加的阳光就会驱散旷野上氤氲的朝雾，裹挟着焰火般明亮的热忱，在崭新的一日与万物同行。

那道低矮的木栅门此时正敞开着。Bucky迟疑了一会儿，举步走了过去。两只黑猫正卧在门前舔理皮毛，看到Bucky走近，稍大的那只“喵”地叫了一声。它半眯着那对砾金色的瞳仁，待Bucky从身边经过，又神定气闲地撇开头，懒洋洋地阖上了眼皮。

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，Bucky在奥克榄的树冠下穿行。这是座很大的种植园，首都市场上叫卖的咖啡、芭蕉和油棕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产自这里。人们在凌晨劳作，好赶在日头上山之前收工，免于忍受正午的酷暑。他们的住所宛如童话世界的小木屋，错落有致地分散在树林里，通常都临近某个等待照料的园区。偶尔有居家的妇人在门前忙碌，见到Bucky便露出笑容，微微欠身，双臂交叉在胸口，向他打招呼。Bucky也认认真真地回礼。简单利落的一个动作，他已经做了很多次练习。

约莫走了五分钟，脚下的路开始变得宽敞。有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，Bucky朝灌木后面眺望，看见了一面高高耸立的石墙。他记得这里，昨天下午刚到的时候，T’Challa特意向他描述了石墙上的浮雕。那是一个关于瓦坎达起源的故事，刻在正中央的豹神栩栩如生，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浮雕里走出来，发出低沉威严的咆哮。

浮雕前聚集着十几个人。他们站成了半圆形，面朝墙壁，口中念念有词。T’Challa身披丝质长袍，和那位戴唇盘的长老并肩立在一旁。Bucky听不懂瓦坎达的语言，只觉得他们像是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。于是他在原地驻足，唯恐惊扰了对方。

结果，T’Challa却主动走了过来。

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？”他负手在Bucky跟前站定，方才还严肃板起的面孔此时柔和了不少。

“你应该叫醒我。”Bucky不无郁闷地说道，“整个园子里只有我睡到了那时候。”

“别想那么多，没人会因为这个笑话你。”T'Challa顿了顿，又半是调侃地补充道，“除了我。”

Bucky佯怒，抬起振金手臂，作势要打他。T’Challa笑着接住那只冰凉的手腕，不再松开。

“你不用过去吗？”Bucky朝浮雕那边望了望，“要是你在忙的话……”

“那些人是部落里的猎手，昨天晚上出去打猎，半小时前才刚回来。他们在这里清点猎物，歌颂自然的恩赐，并请豹神引领这些动物的灵魂，使它们获得安宁。”T’Challa回答，“都是些很平常的事情，不需要我在场。”

“噢。”Bucky垂下头，眼睛盯着T’Challa衣角上的纹绣，有些为难地问道：“那……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？”大家都很忙碌，袖手旁观让他感到无所适从。

“不用。”T’Challa摇摇头，示意Bucky看向远方的山丘。清晨的雾霭已经散去了大半，山腰的轮廓渐渐清晰；愈加明亮的日光铺洒下来，草坡和树林像是镀上了一层碎金。“气温升得很快。你可以四处走走，但是不要待得太久，十点钟我会叫人把豆汤送到屋里。这边比首都要热一些，当心中暑。”

“你呢？”

“我和长老去东边的园区看看，你不必跟我一起来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Bucky突然刹住不说了，视线落在T’Challa身后。T’Challa随之回过头，看见一个小女孩朝他们走了过来，双手小心地合拢在胸口，掌心里捧着一团东西。Bucky认得这个孩子。在昨晚的欢迎仪式上，这个小女孩坐在篝火的另一头，悄悄地望着对面白皮肤的异族人，晶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，却没有勇气到近前来搭话。

看得出来，她依然很紧张。她先停在了T’Challa跟前，怯生生地仰起脸，说了一串瓦坎达语。Bucky没听懂，但他听懂了T’Challa的答复。那个词是“许可”的意思，在王宫里的时候经常听到。耳熟能详，Bucky就记住了。

得到了允许的小女孩转到Bucky面前，羞怯却郑重地说了一番话。然后慢慢地抬起手，将手里的东西伸给Bucky看。Bucky听不懂她说的话，迷茫地眨着眼，朝T’Challa投去一个无措的眼神。

“塔莉莉说，她想把这只幼崽送给你。”T’Challa用英语解释道，“这是一只小婴猴，它的父母被鬣狗杀死了，于是她把它抱了回来。塔莉莉觉得你是个很和善的人，欢迎你来瓦坎达做客，希望你能喜欢她的礼物。”

“噢——谢谢你。”Bucky连忙蹲下身，双手接过那只毛球，学着女孩刚才的样子将它捧在胸口。小婴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，抬起圆圆的大眼睛，和Bucky四目相望。

“天哪，它的眼睛可真大。”Bucky惊叹道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小东西。虽说名字里有个“猴”字，它的模样却和布朗克斯动物园里的猴群相去甚远。那对三角形的大耳朵占据了半个多头顶，猫儿似的立着，教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挠一挠。它个子很小，乖巧地缩在Bucky的手心里，蓬松的绒毛使它看上去像一个褐色的毛线球。

“谢谢你，它真可爱。”Bucky重复道。

T’Challa用瓦坎达语替Bucky转告了谢意。小女孩立刻喜笑颜开，欢快地行了个礼，就乐颠颠地跑掉了。

“看来有人不会再无事可做了。”T’Challa说。

Bucky低头挠着小婴猴的脑壳，一下又一下，乐此不疲。T’Challa凑近他，吻了吻他的脸颊。

“待会儿见。”

02.

仅仅用了两个多小时，Bucky和小婴猴就熟络了起来。中午，一人一猴并排坐在长凳上，Bucky把水果拼盘里的甜橙一片片拣出来，留给Challa。

——Challa是Bucky给小婴猴取的名字。Bucky是故意的。因为这个搞怪别致的名字，小婴猴的一举一动都多了某种戏剧化的味道。就比如，Challa试图跳到桌子上。但它年龄小，力气不够，唧地尖叫着掉在了长凳和桌子中央。Bucky若有所思地看着它在地毯上四脚朝天的模样，突然就笑得直不起腰。

所以下午三点钟，T’Challa回到房间里的时候，刚一迈进门，就看见了Bucky脸上那古怪的笑容。

“你在笑什么呢？”T’Challa疑惑地问道。

Bucky忍住笑，“我在训练Challa坐下。”他手里握着一把腰果仁，那只小婴猴蹲坐在他面前，前爪兴奋地刨着地毯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。

T’Challa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
“好吧。”他说，“我六岁的时候，经常和M’Baku在一起玩儿，还有Shuri。M’Baku喜欢上了部落里的一个姑娘，Herila，所以，他就给家里的猎鹿犬取名叫Herila。”

Bucky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他完全能想象到Shuri那毫不掩饰的放声嘲笑。

“我改变主意了。”Bucky说，“我要给它取个新名字。”

03.

时近黄昏，空气里的燥热逐渐褪去，种植园里又开始有人影晃动。成群的林鸽在穹顶上盘旋，自羽翼中落下簌簌的回响。从吊楼上放眼遥望，暗绿的草原沿着弯曲的河床，一直延伸到圣蒙德山脚。豹神巴斯忒的雕像就屹立在那里，缄默不语，数千年如一日过尽。

Bucky同T’Challa走在一条石板路上，两人并肩而行。Bucky的眼睛一刻也没闲着，仿佛新生的雏鸟，不住地来回张望。看那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、栅栏上晾晒的渔网、院落里闲置的犁铧，亦或是灰色的骑道和拱桥……T’Challa牵着他的右手，时不时讲述一些部落里的奇闻轶事，往往能惹得Bucky笑弯了眼角。

最后，他们停在了一簇瑞香灌木前。两匹黑色的阿拉伯马正在灌木边休憩，一小堆吃剩的草料留在沙地上。

T’Challa领着Bucky走过去，解下其中一匹的缰绳，递到他手里。

“想试试看吗？”

Bucky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。他又惊又喜地望着这匹健壮漂亮的骏马，试探着伸出手，摸了摸马的脖子。那马不轻不重地喷了个响鼻，没有闪躲。

T’Challa摘掉马颈上的鞣皮护具——那是他特意嘱咐马夫准备的。他在Bucky面前蹲下，将它们仔细地戴在他的膝盖上，束紧并绑上一个稳妥的结。然后他起身握住Bucky的手，帮他踩进马镫，提醒他抓牢缰绳，还有腿要夹紧马腹。“噢，豹神哪……这是我第一次……第一次骑马……”Bucky坐在马背上，嘴里轻轻念叨着，眼睛里的雀跃宛如孩童。“T'Challa……”

“‘康科罗’，这是瓦坎达语的‘前进’。”T’Challa慢慢地松开了Bucky的手，细心叮嘱道：“身体前倾，注意保持平衡。”

Bucky点点头，双颊因兴奋而染上粉红。他深吸了口气，双手一抖缰绳，模仿着T’Challa刚刚的发音，向马发号施令。

那匹马迈开步子跑了出去。它缓慢地加速，步调平稳且流畅，跑进草地就像是切进黄油的小刀。这是一匹懂得与骑手配合的马，会在Bucky重心不稳的时候倾斜身体，防止他摔到地上。这是草原马与生俱来的秉性：早在几个世纪前，它们的祖辈就学会了如何与人类共处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这些敦厚聪颖的巨兽已经与牧民们互通心意。它们了解人类，就像了解图尔卡纳湖水里那股咸涩而熟悉的气味。

T’Challa目送着Bucky跑出一段距离，嘴角停驻着似有似无的笑容。他转过身，跨上另一匹马的背，熟练地用脚跟点了点马腹，快速地追了上去。

Bucky很快就找到了骑行的状态。他是个优秀的运动者，骑马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学的功课。T’Challa跑在他的右后方，瓦坎达的国王此时就像个尽职尽责的卫士。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，马蹄有节奏地落在草坡上，踏出几小团菌盖似的尘烟。

他们在辽阔的原野上疾驰，耳畔风声猎猎，丝质长袍被吹起一道道平滑柔和的波纹。Bucky在颠簸的马背上仰起头，凝望着蔚蓝与金红交织的穹宇，深深吸气，无端地想要呼喊，想要伸开双臂。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击心底，荡起的漪澜冲破了胸腔的阻隔，弥漫在风里、旷野里、森林里，最后深深扎根于脚下的瓦坎达土地。

而这片土地的主人就跟在他身后。如果他要休憩，会有人驻足等候；如果他要疾驰，会有人紧随左右；如果他要坠落，会有人冲过来握住他的手。

那是瓦坎达的国王，也是Bucky Barnes的国王。

他们沿着奥莫河流淌的方向奔跑。汛期刚刚过去，柔软的河床上点缀着初生的嫩草。图尔卡纳湖的火烈鸟在滩涂上集群，宛若黄昏里一记明红色的注脚。

“我们到哪里去？”Bucky偏过头，放声呼喊。

“到山的那边去！”身后传来T’Challa的应答。

04.

戈罗肯山是瓦坎达的南部边境，仿佛一道天赐的屏障，将瓦坎达与肯尼亚隔离开来。山脚下覆盖着茂盛的植被，清浅的草木味儿游荡在空气里，传递着大自然静谧与安详的讯息。唯一值得惋惜的是雨季已尽，白石竹花盛开的时节已经过去。

两人骑马穿过一片齐腰深的草丛，由T’Challa带路，沿着树林的边缘，慢悠悠地往前走。白昼里的暑气差不多褪尽了，晚风自河对岸吹来，拂在脸上很是清爽。

“你学得很快。”T’Challa回头望着Bucky，问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
Bucky半眯着眼睛，视线落在群山之间，嘴角愉悦地向上扬起。“好极了。”他说，“有那么一会儿——我觉得自己像是融进风里，快要飞起来了。它跑得很快，而且跑得很稳。”

“是的，它被训练得非常好，又很聪明，所以我才选了它。”T’Challa点点头，拉动右边的缰绳让两匹马靠得更近。他伸出一只手，拢起Bucky鬓角边散乱的卷发，将它们勾到耳后。

“你亲自去看马了？”Bucky惊讶道。

“嗯。”T’Challa承认，“年初那会儿，边境部落骑马到首都来觐见。他们穿过街道的时候，你趴在露台的栏杆上，看了挺久。”

“啊？”Bucky陷入了迷茫，他早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。九头蛇的指令被清除之后，他脑袋里就只剩下了那些零零散散的、被无数次解构再建构的记忆。在王宫度过的恢复期里，他时常会混淆一些过去的事情、讲出叫人满头雾水的怪话。为了减轻康复中大脑的负担，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全都被Bucky选择性遗忘了。

没想到T’Challa却还替他记着。

“你知道尼罗河的鲈鱼吗？”静默了一会儿，T’Challa突然问道。

“鲈鱼？”Bucky认真地想了想，“或许……我吃过。”

“在我小时候，我的父亲给我讲古埃及与尼罗河的故事。他告诉我，尼罗河里有一种鲈鱼，它们非常健忘，甚至不记得发生在三秒钟之前的事情。”

“……”

Bucky扭头瞪他。半晌，不知是触动了哪根神经，两个人四目相对，一齐放声大笑。

他们在一株小叶红檀旁停了下来。

两匹马被留在了树下，T’Challa领着Bucky，在灌木丛里小心地穿行。因为戈罗肯山的遮挡，山麓能接受到的阳光比较少。故脚下的土壤更加松软潮湿，野草也比山丘上的那些长得更高。

Bucky没有询问目的地在哪里，只专心致志地跟在T’Challa身后，低着头，从他的脚印上逐个踩过。日色渐沉，大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金黄色，像是粉刷了一层崭新的颜料。在圣蒙德山顶上，隐约看得到两个银色的小光点：猎户座的参宿四和参宿七。待白昼燃尽之时，阿非利加的夜空将会是群星璀璨的盛宴。

“我们到了。”T’Challa说。

Bucky抬起头。

那一幕是他终生都不会忘却的景象。

约莫十几米外的地方，一株庞大的细叶榕拔地而起。那是Bucky见过的最大的一棵树——无数粗壮的柱形枝干盘结成束，背靠着巍峨的山体，气势磅礴地向上挺进、向各个方向生长延伸。它的根遍及到数百米之外，单是暴露在地面上的部分，就占据了一整个半圆形的小山丘。树冠苍翠繁茂，宛若一座建在半空的罗马斗兽场。

最为瞩目的是，这棵树的枝丫上悬挂着数以千计的红丝绸。仰头望去，仿佛是一团烈焰在树冠里跳动。

“豹神啊……”Bucky喃喃地说。

“大概两千年前，或许更早——瓦坎达的祖先种下了这棵树。那时候，没有人预料到，它竟然能存活这么久。”T’Challa站在Bucky身边，慢慢说道：“它是豹神留给我们的奇迹。绑在上面的红丝绸，每一条都代表着一个受到了豹神护佑的灵魂。”

Bucky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虽然他是个外邦人，但他曾见识过心形药草的力量、也对历任黑豹的事迹有所耳闻。因此，他对瓦坎达这位神秘的豹神也心存敬畏。

T’Challa转过身，从左边的袖口里取出了一条红绸带，递给Bucky。

Bucky的眼睛立刻睁大了。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，神情有些惶惑。“T’Challa，我不是瓦坎达人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T’Challa举着那条红绸带，有点霸道地贴近Bucky，但眼神温柔而坚定。“豹神赐福于我们，不是因为我们的瓦坎达血统，而是因为我们始终葆有正确的信念。”

“你也一样，Bucky。在你还睡在冷冻舱里的时候，我阅读了Shuri对你的研究资料。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，你不仅仅是一个蒙冤的无辜者，而且是一个值得我肃然起敬的人。你很善良，而且难能可贵的是，无论命运如何待你，你都在坚持着这份善意。即使你伤痕累累地躺在冰霜里，却仍然让我觉得，这是一个如此坚不可摧的灵魂。”

“那些经历，让我……感到很心痛，Bucky。”T’Challa垂下眼。他识人很透彻，但并不擅长表达自己，故语气变得有些生涩。“你的过去我无法改变……但是现在，你在我身边。”

Bucky觉得脸颊开始发热，心脏疯狂地跳动着。他很紧张。尽管和T’Challa在一起已经有四个多月了，可这个男人永远有办法让他变得像个热恋中忐忑不安的小青年。

“我不觉得我能够把它绑上去。”Bucky局促地捏着自己的衣角，望了望高悬在头顶的树冠，小声嘟囔：“我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树。”

T’Challa轻声笑了笑。他把红绸带塞进Bucky手里，然后背对着Bucky蹲下。

Bucky一愣。

“我背你上去。”瓦坎达的国王对他说。

一个漂亮的纵跳，T’Challa敏捷地跃到了树干上，宛如一只真正的黑豹。Bucky用手臂搂住他的脖子，双腿缠着他的腰，像只考拉一样紧贴在对方背上。T’Challa的身体素质比他估量的还要好，即使多了一个超级战士的体重，也毫不影响他攀爬跳跃的速度。Bucky甚至能感觉到他背肌的每一次绷紧和舒张。

T’Challa选了一个容易落脚的位置，单膝跪在树杈上，把Bucky放了下来。

“绑在那儿？”T’Challa指指他们头顶上的一条枝丫。Bucky小心翼翼地坐着，抬头看了看，犹豫了一会儿，没有说话。

像是看透了Bucky的顾虑，T’Challa走过去，握住他的手，示意他站起来。Bucky照做了。T’Challa从身后环住他的腰，轻声说：“不会掉下去的，我抱着你呢。”

Bucky紧张地舔舔嘴唇，慢慢伸出手，去摸那根树枝。他不得不踮起脚，让T’Challa来帮他保持平衡。作为黑豹，T’Challa在这里的平衡感就像在平地上一样自然。

“好了。”Bucky松开手，舒了一口气。